受的打击太大，复健期中，缓慢更新。

        孙哲平对G市比张佳乐熟，但也有限，开着导航上路能找到地儿，但目标地点永远都是那几个，饭店，酒店，都挺好认。以至于张佳乐十分怀疑他对重逢缘由的解释。

        ——凑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他们找了个路边的大排档坐下，天色渐晚，张佳乐穿着件宽大的背心，被风吹得鼓胀，越发显得他的手臂细瘦伶仃。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雨，张佳乐带的仅有的几件换洗衣服没能干透，拿了孙哲平的衣服凑合着顶上。

        孙哲平掰开一次性筷子，啪的一声脆响，勾得神游天外的张佳乐回过神来看他。帝都青年宠辱不惊，状似无意地把张佳乐面前的杯子勾过来。

        张佳乐疑惑。

        “用开水烫一烫，入乡随俗。”

        张佳乐会意，兴致勃勃地托腮看着他动作。

        孙哲平人长得高大，乍一看好像是个粗疏的性子，其实远比张佳乐细心得多，反而是K市青年张佳乐对外一直是个忧郁公子的形象，实则倒是个吃苹果不削皮，袜子堆了两星期才洗的豪放派，可见人不可貌相。

        “你现在有什么忌口的没有？”孙哲平冲洗完碗筷，把水往桌上的小盆里一倒，又拎起茶壶给张佳乐满上，一边扯了桌上的菜单看了几眼，一边随口问他。

        张佳乐摇摇头，他不挑食，好养得很。

        “我记得你有几样过敏的…是鸡蛋还是……”

        “不对不对，你忘了，是芒果。”张佳乐忽然就乐不可支地笑了。

        狂剑颇为诧异地瞄了他一眼，爽快地承认：

        “好吧，那是我记错了。”

        张佳乐对芒果过敏这件事孙哲平确实不该忘记的，毕竟每年夏天差不多都要闹一次，用张佳乐的话来说，这是为了食物而做出的适当的牺牲。尽管说这话的时候，他正顶着轻微红肿的嘴唇躺在床上嘶嘶吸着凉气。

        据说过敏体质的人生活中处处都很麻烦，过敏原无处不在，吃食上的忌口也比常人多，孙哲平却没发现张佳乐有这样的表现。乐天派的小青年对吃热情高涨，热衷于在随队出征时按图索骥吃遍全国，孙哲平听他唠叨了好久。

        “我查过了，芒果过敏的人，可以把芒果打成汁，用吸管就行，不要沾上脸就不会有问题了。

        张佳乐听得眉眼弯弯，似乎挺得意地笑了一下：

        “嗯嗯，我早就知道了，海南也有芒果炒冰特别出名呢。”

        孙哲平有点寂寥地看他：

        “你自己去吃过了？”

        “哈，怎么可能，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光比赛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跑去玩？”张佳乐摆摆手，一脸云淡风轻。

        门外风刮得有点大，枯叶和碎纸片，烟头一起在水泥地上刮出沙沙的声响，城市光怪陆离的影子也开始随着夜幕降临逐渐投照在并不光滑的路面上，张佳乐的表情却比那些影子还要难以捉摸。

        孙哲平张了嘴又合拢，欲言又止。

        他倒不是厌倦了猜测张佳乐善变的心情，只是这仿佛副本开荒吧无法把握的过程，令他心烦意乱。

        ——张佳乐是个聪明人，比他聪明得多。

        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被自己设下的陷阱困住，张佳乐也不例外。

        孙哲平选择了迅猛的直球：

        “好好休息几年，多去外面走走吧。”

        张佳乐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伸手拈起了杯沿，就着那热烫的茶水轻轻地啜饮起来。

        “你先前不是让我回去吗，回到赛场上？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他的语气里听得出些微的不悦。

        孙哲平一怔。

        “……我以为，你终究会放下的，这样背负着，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辛苦，我不想…”让你把自己也毁了。

        他说不出话来，孙哲平从来不是个擅长煽情的人，狂剑那么直的一个性子，仅有的耐心也都给了张佳乐一个人。

        “老孙，我不甘心啊，”张佳乐不知不觉地开始咬牙切齿起来，“我不甘心，我的职业生涯不能就这么窝囊地用三个亚军来划上等号，我还没有证明我自己，五年算得了什么？我还能打十年。”

        除了孙哲平，谁也不知道，张佳乐的心有多大，多野。

        “你说得对，也许我真的是冲动了，”张佳乐扬起头，紧闭着眼睛，“我真的对不起百花，可是我还想打。”

        我还能打。

        孙哲平看着他。他知道张佳乐的心情不平静，他的态度就像六月的天一样变幻无常，似乎乱得很。他不管这是过度用药的后遗症，还是张佳乐的心里有了对未来的恐惧——狂剑从来没怕过这些，有困难阻在前方，他就用剑劈开，从来所向披靡。然而这一次，不再是孙哲平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如果我下下个赛季，没有回到百花，而是去了其他俱乐部，你会怎么看我？”张佳乐问他。